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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五九旅劳动模范合影
炭火爆迸着，几个女同志在它周围谈起话来了：一会儿吵着，一会儿又笑了。

她们谈的是这些天来她们常常谈起的事。

雁儿妈说："只有辉明配当咱们的劳动英雄！"方同志眼睁得大大的，说："看人家本事多大，带三个娃，当了劳动英雄；我呢，只带两个娃，还拖拉成这样儿。

"张同志的脸从别人后面伸出来了，把孩子从她身边推开，怕妨碍了她说话一样，她说："是哩！辉明是咱全旅的女劳动英雄。

那天开会还发给她奖啦，衬衣呀，毛巾呀……看人家是首长的老婆，比咱还能下苦。

挣下自己和娃娃的吃穿，过了年咱也学她用尽本事干呀；若不，真羞死人哩！"……是呀！柳辉明同志——我们旅政治部主任的爱人，当选了359旅全旅的劳动英雄了，也被选为出席边区劳模大会的代表。

前年十一二月时，她就做些鞋底子，帮公家缝了许多鞋帮；又到老百姓家借来纺车纺些纱。

她说要生产就要赶快动手。

去年一月在报上看见了陈敏同志的生产计划，她想："陈敏带两个娃娃能生产那样多，我为什么不能呢！凭我的决心，凭我这劳动惯了的两只手，我就要赶上她！我就能全部自给！"去年一月全旅开党代表大会，她被选为代表参加了。

在大会上她号召全旅家属积极动手生产，而把自己的计划讲给大家听。

人们听了很惊喜，但也担心她的任务太重了。

她做什么事，都是进一步再求进一步的。

开会回来，她暗暗地计算着：“任务是定下了，可是我的目标是超过计划呀！”她是我们家属联合会的副主任，大家又选她当了生产小组长。

每天早晨，天还发黑，邻近老百姓的推磨声音刚响起，她就来了，到窗外喊大家："唉！快起来吧！太阳快出来了啦！""快！快！快起来吧，辉明叫了！"被她唤醒的人在屋里悄悄地说，忙着起床。

她借洗脸水洗完娃娃的衣服尿片；火盆里娃娃的稀饭也煮上了，她就纺起来了。

隔一会儿，杨志敏跑去看她，回来气喘喘地对别人说："呀！辉明纺得太快了！看见她我就急出一身汗！"一提起辉明，马秀贞总要搭讪几句，现在她停下纺线，扭过脸来说："我真爱看辉明纺线，要我看她一天，我也不厌。

她呜呜两声，一条线就上上了；稳稳地一点不费力；不像我，一纺上，眼瞪起，头动起，腰也扭呀扭的……"白天娃娃睡觉，辉明就赶着纺，娃娃醒了，她哄大娃出去玩，把小娃放在木栏里，这是她自己设制的样儿，使娃儿在里边活动着玩，摔不出来。

她一边纺一边给娃哼着没有词儿的小调。

娃娃高兴了，小手拍着木栏边，听着，笑着，看她。

到下午，孩子就闹着要妈抱，她把娃搂到身边，仍不停地纺，孩子拧来拧去，抓她腿，扯她衣服，揪她抽出来的线条；她没法了，又心疼孩子哭厉害了不好，就起来抱孩子。

她歪着头笑盈盈地把脸贴到孩子的小腮上；再看看他衣服上有土了吧，裤子尿湿了吧，该喝开水了吧……就在哄娃娃的时候，她顺便到各处去检查。

看看每个人纺多少了，纺得怎样。

大家抢着向她问这问那；娃娃哭着叫着，抓她脸要出去玩；屋里满是乱哇哇的声音，她仍是认真而平静地提高声音告诉大家，哪里纺细了，谁纺粗了，松了紧了，匀不匀呀，合机线湿合怎样，干合怎样……晚上孩子们不早睡，吵着玩，她拉过大孩子新阶说："来，新阶！妈妈给你上课，讲道理，你不要闹，要听话，让妈妈好好纺线；不然，你就是破坏生产，你和妈都要当二流子了！"在这到处都是生产的喊声，到处都显露着生产是光荣的环境里，新阶的小脑袋里早已深深印下了："破坏生产"是最糟最坏的了，因此每当妈妈说他"破坏生产"，他就乖乖地听话了。

一会儿孩子都睡了，她就搓花捻，倒纺线，直到深夜。

她带着两个娃娃，肚里又怀着孕，每天想吐、头昏，可是她那永远是兴奋着的面孔上，没有表露出丝毫的痛苦，她怕别人看出劝她休息。

春天两个孩子种牛痘时，晚上小娃哭得彻夜不睡，她起来抱着小的哄着大的。

而白天她还和每天一样没有停歇地纺。

但她脸上却隐隐出现因睡眠不足而致的灰黄色，两只刚毅的眼睛也没有往日闪亮了。

大家劝她休息，抢着替她哄小孩，她哪里肯呢。

可是她确实头痛得厉害，眼睛睁不开，自己觉得像病了，便悄悄地用手巾沾些凉水裹在头上，躺一会儿，好些了就又接着纺。

图为干部家属在编织毛衣
就这样，她每天都纺一两多机子线，或四两到五两特等纱。

有时她摇满纺车，就想起幼年的生活。

她刚一岁，母亲就死了，到9岁父亲也死了，由三哥照管生活，到8岁就能使用母亲留下的纺车纺线。

有时她跑到邻家机房去玩，在那里学会了织布，并也学着做鞋绣花；白天三哥到地里去，家里的事全都留给她了。

这悲凉凄苦的生活已是很遥远的过去了，可是她记得很清楚，因为它和现在这愉快的生活比起来太不同了。

她最能帮助别人，开始大家不会纺，她给搓了草绳，打上弦，拧了草钥，把纺车完全装备好了再坐下纺个样儿，再讲纺纱的各种道理。

教不会人，她就不走。

帮人修纺车，也是修了再修，直到纺车完全好用了，她才离开。

她们组里，有谁不努力，她怎么也不放过。

一次她批评马秀贞说："就你纺的少，你就是不好好纺！"这是因为她太性急、太直爽了，话一出口，显得难听些。

马秀贞年纪小，经不起事，听了这较严厉的批评，难过得想哭。

辉明改变了方式，对马秀贞说："我是你的大姐，你是小妹妹，你小哩，好好纺一定有进步，看你是多灵的人呀！"马秀贞高兴了："看在辉明的面上，我也要操心纺了。

"她领着纺线，又管着伙食，常向大家说："买点面，咱们吃面条，吃饼吧？买点肉？……"组里有两个怀孕的同志，胃不好，她让伙夫单给做饭、给她俩买鸡蛋。

她自己也怀孕，却怎么也不肯吃。

晚饭后她请人给大家读报，或把自己看过的讲给大家。

她说在生产中要挤时间学习。

她幼时就是纺完线织完布，就拿起，到邻家问，一个字一个字地学。

她不但积极领导自己小组生产，她还能照顾到男同志们。

一次在小组会，她提醒说："男同志上山开荒，太阳晒着，汗流着比咱们辛苦多了，我们用纺纱工资买些草烟、纺些线子送给他们，作为对他们的慰劳。

"于是她们凑了工资，买了草烟，并纺了几两线送给在山上开地的人们。

她是一个热情爽朗、爱说爱笑的人，她常和人谈起她在长沙纱厂的工人生活：1931年，她爱人参加红军走了，她留在婆家纺纱织布，但不赚钱。

家里公婆都老了，自己总得想法谋生，就决意到湖南长沙纱厂做工去。

婆母把纺线积下的一元钱，给她做路费，她就离家到了纱厂。

开始当学徒，没有工资，还得自己出伙食。

怎么办呢，她只好向同房的去借贷伙食。

凭着她的聪明和努力，三个月后她摇纱的技术比师父还好了，工头就叫她做替补。

不久，她升为技工，这时有些工资了，就省吃俭用，积下钱给公婆买点东西。

工人太苦了，做夜工时，曾有女工瞌睡得辫子给机器绞进去，连人也绞死了！一次她们正做工，传单从外面一把一把地传进来了，她和大家一样抢着看，那是工会号召大家怠工、罢工的传单。

她高兴极了，就到处喧嚷着"把机子关起来吧！还做什么呀！把咱们当牛马用！"工厂老板恨她，挂牌降她为替工，给她换了一架烂机子，还用开除恐吓她。

不久全厂6000多工人大罢工了，工厂向他们开枪，把他们赶到街头，他们睡在地上、石板上……从此她再未回工厂。

6年多的工人生活，她受尽了苦难，但也锻炼出刚强的毅力和勇敢进取的精神。

在任何劳动里她都走在前面，6年前在抗大学习时她和男同志一样在严寒的冬天打窑洞推土，手心满是血泡。

她说生产是党的号召，她是一个党员就应该坚决执行。

她心里只有一种想法，就是怎样为党为边区贡献出最大力量。

从技术上去帮助人，从思想上去教育人，研究提高技术的方法……所有一切她能做的都做到了。

于是她创造了倒线车，又创造了合机子线的工具，合机子线时，并与合同时进行，减少了单并一次的过程。

去年9月里她又生了一个小女孩，她带着三个孩子，大孩5岁，二孩1岁多，最小的女孩还只3个月。

她每天给三个孩子缝洗衣服鞋袜，做饭喂饭……确实是太忙了，可是她仍以超等的生产成绩当了全旅的劳动英雄。

一年中她生小孩休息两个月，给娃娃做针线用去三个月，参加党代表大会，小孩种痘和怀孕时候病了几天，又去了一个用，其余才是她的生产时间。

共纺机子线7斤，特等纱20斤，做鞋4双，缝衣服10件，喂猪1头，养18只鸡，生300个鸡蛋，还种大蒜，收300多头。

她共生产了27万5800元，合小米9石2斗。

她很节省，大孩衣服改给二孩穿，二孩衣服再改给三孩穿，今年只给大孩做两件新衣，自己只做一条棉裤，其余都是旧的。

大孩随着父亲在小厨房吃饭，她交200斤面粉给小厨房作为孩子的伙食。

二孩吃的挂面、鸡蛋都是自购，三孩吃她自己的奶。

如此，她供三个孩子和自己的一切吃用外，还抽出了6万元工资，加入到合作社。

女。

吉林榆树人。

中共党员。

1936年考入北平大学女子文理学院。

1938年起在八路军359旅从事新闻、宣传工作，后入延安抗大、女大学习，并在中共中央统战部、中共中央研究院从事名人传记编写及理论研究工作。

1945年后历任中共吉林省双阳县委宣传部部长，吉林省委宣传部副部长、部长，吉林省文联主席，中国作协吉林分会名誉主席，吉林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，中国文联委员。

1941年开始发表作品。

著有、，散文集等。